女人心事 江苏

    　　“老何，快！快！小恺出事了！” 随着一声惊慌的呼叫，电工老何被人连拉带驾拥进地下室——他的宿舍。老何惊呆了，只见儿子何恺半个身子伏在床上，半个身子拖在地上，面色苍白吓人，难闻的污物由嘴里吐了出来，在各种气味中夹杂着敌敌畏的药味。小恺的双手紧抓着床单，痛苦地抽搐着。 “快叫急救车！”有入喊了一声，立即有人跑出去打电话。老何手足无措，只知道摸着儿子失声痛哭。儿子刚刚l 5岁，拉扯这么大多不容易呀，尤其是去年妻子与他离婚后，自己单独抚养儿子，更为困难。可是儿子为什么寻短见呢？ 急救车鸣着笛开进大院，两位医生急促地走到何恺身边检查病情，结论是：人已昏迷，十分危险，快送医院抢救！ 在急救室外，老何双手捧着头等待着，往事象电影似的映现在眼前。何恺的妈妈是纺织工人，性格活泼，两人刚结婚时十分恩爱。每天上班前，她总要嘱咐老何干活时要当心，因为在她心里电与危险是同义词。后来有了儿子小恺，女儿小芳，全家的日子更是红火，老何回来稍晚一点儿，她就抱着小芳，拉着小恺，在胡同口等着， 一定要全家一同吃晚饭。她说： “你不回来，家里没有主心骨，吃饭也不香。”那时谁不夸老何的家是幸福的家呀！ 何恺1 3岁的时候，妈妈突然变了，多次埋怨老何不是干部，没文化，不懂感情。于是吵嘴的事屡有发生，进而摔东西，大打出手，互不相让。家里又脏又乱，一点没有家的样子，何恺放了学不愿回家，拉着妹妹在大街上游荡D有时妈妈几天不归，偶然回来一趟也沉着脸，吓得小芳直哭。老何终于知道了，她变心了，和厂子里的一-个会计“谈”上了。第三者插足。她只等那个会计离了婚，就和老何分手。 老何的家终于解体了。法院把何恺判给老何，把小芳判给她。从此，父子二人搬进厂大院的宿舍——地下室。老何多年没有操持过家务的手重新端起了锅盆，虽然不顺手，但还过得去。 “爸，以后老是咱们俩过日子？” “是，爸守着你，爸只有你了。” “爸，我长大了好好孝顺您。我想妈的时候能去看她吗？” “去吧！就是回来以后别跟我提起她。” “爸，您真的不再找别的女人了？” “那还有假。” 这次谈话后，何恺似乎懂事了，父亲是他唯一的亲人，唯一的感情寄托，在这个世界上，连妈妈妈都那么狠心，对自己竟没有一点爱。他主动帮爸爸做饭，收拾屋子，想把这间小小的地下室变成自己的安乐窝。 老何正值中年，日子长了自然不甘寂寞，也觉得没有女主人的家确实困难太多。老朋友老崔给他介绍了李婶。她是寡妇，带着个1 0岁的女孩，干家务活儿麻利，就是脾气犟点儿。老何和她见了几次面，觉得人还不错，就同意了。前天晚上老何请李婶来吃饭，何恺听说父亲要再娶，放学回来发现屋里摆了一桌丰盛的晚餐，桌旁坐着一位衣着全新的中年妇女。何恺楞了，转身就走。老何大声说： “小恺，来吃饭，这是你妈。” “妈？我不饿，不吃饭！”何恺转身走了。 “这孩子人不大，脾气还真不小，让你惯得也够瞧一阵子的了，没规矩！赶明儿我可得管教管教他！”李婶气呼呼地说。 晚上1 1点以后何恺才回来，一言不发，饭也不吃，上床睡了。老何本想过几天跟儿子好好地解释解释，可是没想到儿子就出了事。 突然，老何眼前出现了两个人影，这是何恺的生母和妹妹小芳。 “小恺怎么样了？”何恺的生母焦急地问。 “爸—一一”小芳哭着扑向爸爸，把一封信送到父亲手中o 老何抱着女儿小芳，慌忙打开信。亲爱的妹妹： 当你接到我这封信的时候，我已经永远离开了你。你别难过，别为我这个没出息的哥哥流泪。妹妹，在这个世界上，没有人疼我们。妈妈有你那个靳叔叔疼她，爸爸最近又找了一个阿姨，他们都有人疼，有人管，只可怜我们俩了。听说那个靳叔叔对你还不错，那你就好好活着吧！爸爸娶的这个阿姨不会喜欢我，我也不愿意因为我使爸爸和阿姨闹矛盾，妈妈当年给他的打击太大了。我是一个谁也不需要的人，只得永远地离开这冷酷的世界。 好妹妹，永别了，希望你好好生活。我唯一的要求是，每年到了我死的日子，你能去我的坟前看看我。 永别了，妹妹，好妹妹！ 哥哥绝笔急救室的门开了，医生阴沉着脸走了出来。